为何还不动王世贞,盖因他没从王世贞身上找到婴儿果的种植地和运输路径。
原本随着红吉红祥被灭口,有关婴儿果的线索都断了,未曾想竟在遥远的交州海域破船上发现了线索。
此物害人,必须根除。
俞唱晚舔了舔干裂的唇,捏紧羊皮袋底部缝线,“这艘船是在何处发现的?你们可知道它的航线?”
此时的俞军医眼睛亮得惊人,像瞧见食物的猫,眼神都发绿了。
老瓦和老米愣了愣,摇头。
营中将士轮流扮作渔民上小岛取补给,这两日恰好轮到他们。
今日天刚亮,二人及另外十人从小岛返回交州时,隐约见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船搁浅了。
放置补给的秘密小岛可不能被交趾人发现,是以十二人略作商议便决定前去查看。
裴暻和俞唱晚一边听老瓦老米讲述,一边登上那艘船。
船上随处可见打斗痕迹,还有一股浓重的尸臭味——尸首没有挪动。
俞唱晚做了简单检查,船员死亡时间不一,有两三人被捆绑凌虐致死至少十日,有几人死亡三五日,最近的一个该是这一两日才没了生息。
看船舱、甲板上的打斗情况,似乎是船员之间起了分歧,或者生了仇恨,好几人的伤势应该是互相所为,竟无一生还。
下到船舱,老米道:“小的们还在底仓找到了酒、腌肉、干菜等物。这羊皮袋子藏在极隐秘的船板下,做了隔水,上面压着米面。”
不过要说这船从何处走,要到哪里去,他们却是不清楚了。
裴暻道:“此事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否则军法处置。”
平叛军伤亡惨重,征氏姐妹这边也不好过。
大象难训,要组成一支象兵更是要花几年心血,这第一场战斗不仅头象死了,还损失了四头大象,兵丁伤亡依旧有上百人。
“女王……”征谭蹲下,高大的身子蹲在征侧纤细的腿旁欲言又止。
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征侧心中凄怆的情绪逐渐散去,升起一抹恨意。
“阿姐,我要夜袭。”征江提起长矛便要出去。
征谭阻止,“将军,象和人皆需要修整,此时夜袭并非上策。”
征江冷冷睨着他。
征谭并未退却,看向征侧,低声道:“女王,军心更重要。”
今日告捷,大军兴奋,但更多的是长期作战的倦怠。若今夜再征,难免怨声载道,更何况乾人此时定有防备。
征侧沉默良久,拉住妹妹。
两日后。
斥候将探得的消息送回:象兵出营。
猫鼠游戏,结束。
裴暻抿直薄唇,一马当先领军出营。
这次征侧和征江依然走在最前端。
见妹妹眉头紧锁,浑然没了平素的活泼,征侧心中一痛,“阿妹,别怪阿姐心狠……”
“我明白。”征江打断阿姐的话,“不过是个生得好看些的男人罢了,阿灰是父亲给的,我姐妹二人亲手养大情分深厚。”
她转脸看向山的另一侧,恨恨道:“我要杀了他替阿灰报仇!”
象群过处,鸟儿飞快扑腾走,穿过峡谷便是两军对峙处。
征谭环顾四周,烈日高照,树木茂郁,风有些凉,心底蓦地涌起不安,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征氏姐妹也忐忑得厉害,但她们认为这是战前的兴奋和紧张导致。况且,此峡谷乃必经之路,今日不走明日也会走,因此并没有采纳征谭的建言打道回府。
日头缓缓升起,征氏姐妹行至峡谷中段,最后一只象兵也进入了狭窄的谷地。
是时,轰隆隆——两侧高地忽然滚下许多硕大石头,堵住了来路。
大石砸伤了一头象,随着它的倒地,前后的大象纷纷受惊。
峡谷狭窄,象群庞大,躲避之间相互撞击,登时乱了队形。
这番变化令人始料未及,征氏姐妹知晓中了埋伏,立即吩咐所有人安抚住象群,全力突围。
话音还未落,尖锐的箭矢与火弩乘着冷风如雨丝般袭来。
箭矢主要针对象背上的交趾兵,而带火的弩箭则是针对大象!
张石平说,大象唯一的弱点就是惧怕火。
正值初冬,交州天干物燥,尖上的火星子瞬间燎原。
原本就乱了的象群登时惊惶失措,拼了命地想要逃出峡谷,
大象左冲右撞之下,象背上的交趾兵纷纷被摔下地踩踏而死。
作壁上观的张石平见下面乱得差不多了,冷笑着拔出大刀,朗声道:“替兄弟们报仇!扬我大乾国威!”
朝廷军尽皆拔出兵器,山呼着“杀”,冲下山谷。
刀槊刃、箭头均泡过箭木汁,见血封喉,一律砍向大象柔软敏感的鼻子。
一头头大象倒下,交趾军六神无主,左顾右盼。
征侧和征江举着长矛高喊道:“英勇的交趾人站起来,我们冲出去,只要冲出峡谷便可没入高山森林,乾人是抓不住我们的!”
还活着的交趾兵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没错,只要他们进入山林,这些乾人便束手无策!
绝境之下,他们竟迸发出强大的本能,与乾人拼杀时都多了几分悍勇。
峡谷的回头路被堵了,可前面没有,交趾人奋力往前冲。
但他们忘了,前面有裴暻。
峡谷回声,阵阵马蹄。
这等震天动地之势比之象兵不遑多让。
之前从未把马匹放在眼里的象匹,眸中染上惊恐。
征江立时红了眼睛,瞪着那如玉的儿郎,怒嚎一声,捏紧长矛拼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