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知晓。”裴暻沉吟道,“她甚至知道我的身份。”
第一次与象兵对峙时,征侧曾明确说出,他是凤子龙孙。
俞唱晚心中一凛。
裴暻领军平叛的诏书上,沿用的是他征讨高句丽后的将军职衔,并未说是五王或五皇子。
在大乾,除了圣人与太子的名讳天下皆知外,其余皇子是没有资格让天下官员与百姓避讳的。因此,裴暻的名字京中高阶官员或者有门路的地方大员可能会知晓,但低阶地方官是不清楚的,更莫说边陲附庸之地的知州夫人。
而征侧竟知道他的身份,十分耐人寻味。且她的大乾官话说得不流利,言辞意思却表达无误,遣词造句亦是准确,说明她习官话时间不短,还与乾人交流甚多。
这些谜团或许在抓住征氏姐妹后便能得到答案。
顺利逃出峡谷的征氏两姐妹带领余部逃到金溪洞山,扼险自固。
简单包扎后,征江粗略巡视了洞山,“这里洞穴很深,四周高山环抱,出口狭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又见山洞里常用物备得齐整,也洒扫得干净,心中多了几分满意与信心。
征谭看着她的神色,许是才生死与共了,鲜见地接了话,“将军的官话越发好了。”
闻言,征江瞥了他一眼,未搭话,自去安抚残部。
洞中剩下征侧和征谭。
阿妹一走,征侧脸上的笑便垮下来,征谭坐到她身边,“别怕,将军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们提前改造了洞穴,储蓄了粮食,粗粗算来,够吃一年之久,此地隐蔽,朝廷军不见得会找到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必定苦尽甘来。”
“真的么?”征侧伸手覆在撑在一旁的大掌上,妩媚的眸子里带着死里逃生的惊惶、担忧,又有对男子的期待。
如同落水的凤凰,羽毛尽数沾湿,再无先前的女王气势。
征谭一震,旋即回握住腻滑的小手,“当真。何况我还有后招,别担心,交给我。”
相识二十年,她从来都是飒爽勃发的女子,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自信、脆弱的征侧,征谭心底涌起怜惜和豪气,直想向她证明自己可以依靠。
“阿谭……”
征侧似乎是得了准话,安下心来。
她的声音本就纤细,此时这么柔弱的一声,以及她眼中的信任,直叫征谭酥了半边身子。
阴郁的脸上透出红晕,抖着手擒住女子的双肩,叫出在梦中已唤过千百遍的称呼:“阿侧。”
征侧抬起眼,眼波潋滟。
她看了他一眼旋即娇羞垂头。
征谭心狂跳不已,脸愈发红了,像十五六岁的少年情窦初开,对着心爱的女子忐忑又期待,“我真的可以么?”
回答他的是蜜色纤指,从他的唇划到下巴、喉结,再到坚硬的胸膛,一路向下。
征谭一把擒住作乱的小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征侧有些不解,他分明很想……
征谭深吸几口气,挪开了些身子,喑哑道:“阿侧,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的。”
征侧对他的想法有些费解,不过领会他的意思,笑道:“你以为我是为了报恩?”
难道不是因为他此次救出征江?征谭垂眸。
“那你救我、帮我的事可多了去了,也曾暗中救过阿姐数次不是么?”征侧娇娇笑道,看着他的唇,“你智高才广、精明强干、挺拔健硕,上次在洞山,便伺候得很好。”
娇软的身子靠过去,“我自然要谢你,可我更想……要你。”红唇翕合之间,似有若无地碰到男子耳廓,甜得发腻的声音径直钻进耳鼓。
轰!征谭浑身如同着火一般,抱起柔弱无骨的女子进了帐中。
天色黑透,云收雨歇。
餍足的征侧趴在男子光裸的胸膛上微微喘息。
得偿所愿的征谭手指一紧,软肉酥绵,惹得女子嘤咛一声,他问:“可有比他强?”
他,征侧的亡夫。
未曾想征谭在意这些。征侧吃吃笑起来,指尖在他胸上打圈,“还用问?我从未如此愉悦过,偏你可笑,还说我是报恩。”
这话大大取悦了征谭,迫不及待翻身压住她,再次埋入恩爱。
月上中天,健壮的男子睡颜带笑。
征侧取下横在腰间的胳膊,往里侧挪了挪。
她说的也不尽然是假话,先夫生得好,可除了看着舒心外百无一用。而征谭么,上次二人来洞山,给了他些甜头,如今有了这层关系,终于将他的底牌套了出来。
倒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征侧长舒一口气,盘算起后面的事。
大破象兵后休整了几日,平叛军围攻演城。
演城的官员、百姓主动打开城门。
征氏之乱,平定。
裴暻入主演城,一方面将城中靠坊市的一片地改为医营,让所有伤兵得到更好的救治;另一方面在全力搜找苏定留下的文书。
影七掠过刺史府的上空落到屋顶,避过四处挖找的兵丁,悄无声息来到裴暻的临时书房外。
书房里传出陈霸的声音。
“将军,后堂都挖遍了,没有暗格,也没找到半张有用的纸。”
刺史府前衙后堂,先前被征氏姐妹占领。为了显示推翻大乾的决心,征侧下令一把火烧了架阁库和苏定的书房,人丁、田地册子等文书灰飞烟灭。
在裴暻眼中,这些东西比金银重要百倍,便以修缮的名义,四处挖找,看是否存在暗格。
不知为何,裴暻有种强烈的感觉,苏定应该留下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