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尘给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上了药,用纱布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他问:“前些日子我不是还了你几卷新的纱布吗?没放在医药箱里?”
江兆说:“我忘记放哪儿了。”
“是丢了吗?”单尘有些惊讶,“算了,丢了就丢了吧,过几天我再拿来些。”
处理完伤口,单尘将医药箱整理放好,叮嘱道:“以后小心些,别再划到手了。好在这次虽然伤口多,但都不算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痊愈。”
他又叹了口气,说:“可惜了,暂时看不到你弹琴了。”
单尘本来随口一个感叹,江兆却很感兴趣,他坐直了身体,问:“你很喜欢听我弹琴?”
“喜欢。”单尘实话实说,“而且你歌唱的也好听。”
“其实我更擅长弹吉他。”听了单尘的夸赞,江兆很是得意,“你还没有听过我弹吉他吧。”
单尘笑着摇了摇头:“确实没有听过,那我就期待一下吧。”
听他这样说,江兆直接从沙发上滑下来,从一侧的柜子上翻出一把吉他,转过身对单尘说:“看好了,一只手也照样能弹。”
眼前的江兆神采飞扬,张狂且自信,十指拨动琴弦,在温和的灯光下,悦耳的音乐如溪水般缓缓流淌在这个不大的房屋。
江兆哼着一首单尘没听过的民谣,用他没听过的方言。
单尘坐在原地,视线直直落在江兆身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神采奕奕的江兆。
一曲终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客厅的时钟在这时响了九下,单尘才惊觉时间居然过得那么快。
“我得回家了。”单尘匆匆站起身,“确实很好听,谢谢你的演奏。那明天见,江兆。”
他几步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清脆的响声。
江兆坐在沙发边上,脚下躺着摔得四分五裂的杯子。
“右手用习惯了。”面对单尘投去的眼神,江兆解释说,“拿杯子的时候,忘了手还受着伤。”
他一副轻松的姿态:“你先回去吧,我努力克服一下。”
江兆说完就蹲下身,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见状单尘也顾不上晚不晚了,急忙上前帮忙:“你别动!我来收拾。”
他很快便把玻璃残渣打扫干净,刚想打开门离开,又把门关上了。
“要不,我留下来?如果你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还可以帮帮忙。”单尘试探地问。
江兆扫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了。
单尘又找江兆借了手机给父母打电话。
“你没有手机吗?”江兆问。
“当然没有。”单尘输入母亲的手机号码,“我爸妈说等上大学了再给我买,况且一中也不允许学生带手机进校。”
电话一接通,单尘便和母亲说明了情况。
单母虽然讶异于单尘竟然要留宿照顾同学,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要求单尘明天早上一定要回家。
“你想要手机吗?”单尘将手机还给江兆时,对方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等单尘回答,江兆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部手机递给他:
“新的,里面插了电话卡。”
单尘下意识拒绝:“不行不行,我不能要。”
“拿着吧,好方便联系。”江兆说,“放在我这里我也用不上,就当让你替我保管了。”
想到怎么都联系不到江兆的场景,单尘还是接过了手机:“那等高中毕业后,我就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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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兆右手虽然受了伤,但也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洗漱也没叫单尘帮忙。
等到要休息的时候,这才真让人犯了难。
房子不大,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单人床。
“我去睡沙发。”考虑到江兆这个“病号”,单尘决定先将就一晚。
“谁会让客人睡沙发?”江兆不同意,“我把房间门一关,你听不到里面的动静怎么办?”
“那就把门打开。”单尘说,“你手上有伤,沙发太窄,不注意的话伤势会加重的。”
两人的争执最终以单尘占据上风结束,时间不早了,两人各回各屋关灯睡觉。
单尘缩在沙发上,骤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他有些难以入睡。
江兆房间的门没有关,从单尘的角度,只能看到床上一团鼓起的被子。
他闭上眼睛,默默数着羊,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夜色更浓,沙发上的人却睡得不甚安稳。
单尘梦见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庞。
那触感很温暖,像一团柔软的云。
他想看清楚是谁,眼皮却如同千斤重的巨石,怎么都掀不开。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