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是救过自己的人,池柳不会记错。
“不碍事,那晚姑娘救过我,应当我向姑娘道谢才是。”
池柳对着祝蘅微微欠身,道过谢就要离开,不料却被她抬手拦下。
祝蘅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既要道谢,那姑娘不若与我同行,相互也有个照应。”
世人都说医者仁心,落云峰上的医修更是个个都菩萨心肠。
不过祝蘅自小就对这些近乎绑架的话语不屑一顾。
世上生病的人那么多,要真是个个都等她来医,那天下人早该死绝了。
但池柳是不一样的,她生得太好看了,祝蘅不想让她就这么死了。
长得好看的人在她这里有特权。
闻言,池柳抬眸扫她一眼,又垂下眼帘:“无名小卒,不劳小神医费心。”
跟她身上清冷疏离的气息不同,池柳声音柔柔的,像是春风轻拂过耳畔,夹杂着草木的呢喃。
祝蘅摇摇头,正色道:“我想救谁,跟那人的身份无关。”
她治病,从来只凭喜怒。
榆晚常对她说人不能过得太累,不然到头来哪里都落不得好。
年轻人就是要随心而动,活得恣意洒脱,才不枉来世间走这一遭。
“前两日有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此去永安会有美人相伴。”
祝蘅咧嘴一笑:“我见姑娘有缘,想必定是那与我结伴之人。”
祝蘅说话时青衫无风自动,宽大的袖袍翻卷着掀起波浪。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静止了,只剩下她刻意拖长的尾音在耳边回荡。
池柳对上那双似是打翻了浓墨的眸子,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过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祝蘅的提议。
永安城地处西北,与剑宗相邻,隔松溪城十万八千里,二人同行的话于她来说会有诸多不便。
池柳不习惯与人打交道,今日同祝蘅说上这么些话也不过是看在她救过自己的份上。
连着被拒绝两次,祝蘅也不再纠缠,略有些失望的同她道了别。
天机阁的神棍果然信不得,说什么同行的另有其人,有个鬼还差不多!
到头来还得自己一个人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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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蘅到城门口的时候车马铺的掌柜都正招呼着伙计准备关门。
祝蘅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拦住了人:“掌柜的,租辆马车,要快马。”
这家车马铺生意做得极大,在整个中州都开有连锁的铺子,拉车的也都是用灵草喂养的奔雷马,传言能日行千里。
掌柜的目光上下扫过,将她打量一番,好心道:“我见姑娘不像是修道之人,此时出城恐怕会有危险,不若在城里住一晚再走。”
闻言,祝蘅诧异的看他一眼,开口询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松溪城背靠瀛洲仙山,这一片的治安都好,按理来说不存在什么拦路打劫的盗匪,更别提吃人的野兽了。
掌柜如今专门开口提醒她,只能是魔教的缘故。
果不其然,掌柜左右观察一会儿,确定了四周无人,才敢悄悄对祝蘅说:
“姑娘有所不知,松溪城靠近瀛洲仙山,魔教众人不敢在此作乱,但周边的一些村镇可就遭了殃,那些魔修可谓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近日来频繁有修士说在城外见到魔修,已经有人传信去了玄门殿。
“大概明日就会有瀛洲仙山的弟子下山除魔,姑娘还是再留一段时间为好。”
其实掌柜的话不无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祝蘅此次下山就是为了调查魔教作乱之事,送上门来的线索,她没有不要的道理。
祝蘅思忖片刻,递给掌柜一锭银子:“多谢掌柜好意,但我忙着赶路,确实耽误不得。”
掌柜叹了口气,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终究没再开口,只默默给她挑了一匹跑得最快的马。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容下她一人绰绰有余。祝蘅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闭目养神。
脑子里的小人将话本子里的情节演了一遍又一遍,只差一点祝蘅就要见到周公,马车却突然停下。
她手忙脚乱的扶住窗棂,这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等祝蘅缓过神来掀开帘子查看时,才发现掌柜特意给她挑的那两匹奔雷马早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切口整齐的缰绳。
两匹上好的奔雷马,少说也要三百两银子了。
祝蘅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倒霉。
偌大的竹林里回荡着兵刃相接的打斗声,饶是自己听力再好,也不可能在此时分辨出马儿逃跑的方向。
她抬眼往向不远处的密林,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朝着那边走去。
她的马,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