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后的草堆上,一男一女正衣衫不整地交缠在一起。女子双颊泛红,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哼唧唧。男子压在她身上,粗鲁地涌动着。
耳边男女交织的喘息声愈来愈刺耳。义姁虽未看清男子的脸,却一眼认出那地上的女子,正是王婕妤册封礼上,嫔妃席间的一位。
眼瞧着自己撞见了这么个腌臜事,她也顾不得来寻姜良人之事,转身便跑走。
从前在百草门时,曾有举止轻佻的师兄故意逗她看过春宫图。可如今这真真切切地见了活春宫,当事人还是皇帝的嫔妃,那画面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羞的满脸通红,不知不觉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只想早些忘掉刚才所见之景。
到了南门,给守卫看过符节之后,她便一路跑出了宫门。
想到一会要见的人是萧衍,她赶忙压下内心慌张,默默背起了《百草经》。还没背几句,便听到身后愈来愈近的马蹄和车轮声。回身望去,萧府的马车已行至跟前。
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紧不慢地撩起车帘,萧衍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帘。
他眸光淡淡,开口道:“宋义姁,你迟到了。”
被这么一说,义姁这才惊觉,去披香殿一趟竟耗去许多时光。她又抬眼看了一眼天空,暮色渐显,看着日头的方位,才确定申时已过。
“是我记错了时辰,抱歉,萧大人。”她微微欠身行礼。此番迟来确实是她的不是,她也并非是那种不肯承认过错的人。
萧衍瞥了她一眼,放下了帘子。车夫还是先前送义姁回宫的那位,只见他手握马栓,恭敬地说道:“姑娘,我们大人叫你上车。”
义姁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刚靠近马车,便听马蹄“滴答”几声,马车陡然绕开。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裙角被马车带起的风吹飞。
“你...”她站稳身子,抬眸望去,那马车已前出数米,只在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轮印。她知道是萧衍是无意为之,在气自己今日迟来之事。心中虽有一丝恼意,但也知自己迟到在先,便也不好埋怨什么,只能暗自压下情绪,默默地跟在后面。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忽地转了个圈,又掉头从她身后绕到旁边停下。车夫紧了紧手中马栓:“姑娘,上车吧。”他眼神略带着抱歉,好像在证明方才所为并非是自己的意思。
义姁自然明白,瞥了一眼车厢,故意提高了声音:“萧大人的气可消了?”
车厢内未有回应。倒是那车夫捏着嗓子小声道:“姑娘快上来吧!就是我们家大人叫我回来的呢!”
闻言,义姁半信半疑地走上前,刚踏上踏凳,手触到车帘,便听到一旁的车夫一脸难为情地唤住她:“姑娘,我们大人的意思是...”说着,他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叫你坐在这儿。”
与官家豪华马车不同,萧衍身为大司马大将军,官用马车该是四匹宝马牵拉。眼前这辆却十分简约,显然是萧府私用马车。车夫的座位不过是一块简单的木板,且已斑驳褪色。但坐下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收回手,心中并不愠怒,只略感尴尬。她本就不想与萧衍共处狭小车厢,便索性坐了下来,将药箱紧紧抱在怀中。
马车一路疾行离开未央宫。周遭市井喧嚣渐起,此刻午是已过,晚市未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已有出摊的小贩。马车飞驰而过,路边景象如走马灯般掠过。
义姁抱着怀中被颠的叮当作响的药箱,与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风迎面吹来,吹得发丝肆意飞扬。
萧衍闭眼端坐在车厢之内,耳边是嘈杂的市井声,混着药箱的撞击声,时不时还传来二人的交谈声,扰得他莫名心烦。他睁开眼,只见风吹开帘子,飘进她飞扬的发丝。他干脆叫停了马车。
车夫迅速勒紧缰绳,将马车停在路边,回头掀开帘子问:“大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义姁也顺势转过头,透过车夫掀起的那道缝隙瞄了一眼车厢内的萧衍,心中暗自思忖:该不会是气还没消,又半途想出什么点子整自己了吧?
“叫她坐进来。”萧衍冷不丁冒了一句,见二人愣神了片刻,又补充道:“她那个箱子颠的本官头痛。”
车夫心领神会,松开帘子,指了指里面,重复道:“大人叫你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