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娄贵妃吓得浑身一颤,盛儿也笑了出来,她慌忙转过头,正对上儿子那双弯弯的笑眼,顿时又惊又喜。
“潇儿!”
沈玉潇退后一步,双手交叠,对着母亲深深作揖:“儿子给母妃请安。”
“快,快起来。”
娄贵妃急忙放下针线,伸手去扶他,可却在握住儿子的手腕时蓦然僵住。
那块凸出的腕骨,就像一块尖锐的石头,硌得她掌心发疼,更深深的硌在了她的心里。
她仰起头,望着已经高出自己一头的儿子,不由得红了眼眶:“怎么瘦成了这样……”
“母妃别哭啊。”沈玉潇一阵心疼,笑着将母亲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安慰她道:“儿子最近勤奋习武,是精壮了。”
“不信您看!”他忙转了个圈,又握起拳头在胸膛捶了两下,衣服下传来两声结实的闷响,沈玉潇得意的扬起下巴:“是不是比以前结实了?”
“油嘴滑舌,就会哄母妃开心!”娄贵妃的泪还凝在眼眶中,嘴角却已扬起,她牵着儿子坐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随即柔声又问:“可去见过你父皇了?”
“还没有。”沈玉潇无奈一笑:“儿子惦记母妃,便先来长秋宫了,待会就去拜见父亲。”
娄贵妃点点头,转身拿起那件未做完的冬衣,满眼期待的递到儿子面前:“来,快试试看可还合身?”
沈玉潇立马站起来,笑着张开双臂,就像小时候一样,等着母亲给他穿衣服。
娄贵妃摇头笑笑,抖开衣服给他套上,却发现肩膀处空荡荡的,腰身处也略宽大,袖口更是短了一截……
娄贵妃的手又一次僵在半空,心里一阵酸楚,儿子长高了,也瘦了,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浑然不知。
沈玉潇察觉到母妃的情绪,立刻堆起笑意,扯了扯那遮不住手腕的袖子,故作惊喜道:“还是母妃最懂儿子,这袖长正好能收进护腕里。宫里那些绣娘,说了多少次都记不住,害得我每次都要把袖子挽起个一两寸,堆在手腕处硌得可难受了。”
“明日母妃再改改……”娄贵妃声音有些颤抖,轻轻为他脱下了那件衣服,指尖却停在短了一截的袖口处来回摩挲。
沈玉潇见母妃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连忙凑上前,像小时候撒娇那样,搂住母妃的胳膊晃了晃:“母妃怎么又不高兴了?儿子回来您不开心吗?”
娄贵妃勉强的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开心,怎么会不开心?”
“哼!您倒是开心了,儿子可还记得要跟您算账呢!”沈玉潇突然板起脸,佯装生气的道:“您这次又装病骗我回来,害得儿子连夜赶路,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
娄贵妃也沉下脸来,抬手在他额头轻轻一敲:“母妃若不这么说,你能肯回来?”
“诶呦!”沈玉潇揉夸张地揉着额头,眼底却漾开了笑意。
娄贵妃生气的道:“小没良心的,一走就是大半年,连你父皇生辰时都不回来,母妃成天是等着盼着收到你的消息,可你说说你,拢共才寄来了几封信?”
虽说被骂了,可沈玉潇还是含笑看着母妃,见母妃气色尚好,说话也有力,他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
目光落在那件冬衣上,沈玉潇心里又不禁一痛。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这些年来,他任性的离家游玩,经常一走就是半年之久,每每想起母亲独居深宫的模样,他心中始终觉得亏欠。
“好了好了,是儿子不孝,母妃别生气了。”他轻轻握住母亲的手,讨好的笑着:“儿子这次多留些时日,常来宫里看您可好?”
娄贵妃这才消气,伸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梁:“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