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沈晋呈一如既往的批阅着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大部分都是请安折子,批阅起来虽不费神,但也无聊的很。
“皇上。”李申辅走了进来,欠身回禀:“千牛卫大将军——任聆求见。”
沈晋呈连头也没抬,只淡淡的道:“宣。”
“是。”李申辅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左右千牛卫作为天子近卫,历来选拔都格外严苛。不止要出身名门、武艺超群,更需容貌端正。
而沈晋呈登基以后,打破了门第之见,唯才是举。并将这御前侍卫由明转暗,化作了隐匿在皇权后的利刃。
不一会儿,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任聆踏入殿中,单膝跪地,颔首行礼:“臣任聆,参见皇上。”
沈晋呈仍专注于手中奏折,不紧不慢的问道:“朕让你去查的事,可有结果?”
任聆直起身子,抱拳回道:“回皇上,臣已详查八皇子的爱马踏雪。此马性情温顺,断不会无故癫狂。而据马场当值太监供述,当日踏雪是饮过槽中清水后,才开始躁动不安。”
话至此处,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叠起的手帕,双手举过头顶:“臣在水槽周围,发现了这个。”
李申辅连忙接过,转身呈上。沈晋呈这才放下奏折,展开那方帕子,只见一撮指甲盖大小,五彩斑斓的碎末,在烛光下正隐隐泛着光泽。
“这是何物?”沈晋呈问道。
任聆低下头:“臣无能,走访京中数位名医,却无一人识得此物。”
沈晋呈眉头紧锁,又问:“可查到下药之人?”
“当日马场共有二十人当值,其中能接近水槽者不下十人。”任聆将头沉得更低:“臣已暗中调查过这十人,尚未发现可疑之处。”
“继续查。”
沈晋呈挥了挥手,待任聆退下后,视线又落在了那撮粉末上,喃喃道:“数位名医竟都不识此物……”
“皇上,是否要传御医来瞧瞧?”李申辅在旁提醒。沈晋呈看他一眼,琢磨片刻,有些沉重的深吸了一口气。
“传阮量盛。”
……
一个时辰后,李申辅引着尚在打哈欠的阮量盛踏入殿内,沈晋呈已重新埋首于奏折堆中,朱笔在那些折子上挨个写下“朕安”。
“启禀皇上,阮丞相到了。”李申辅躬身禀报。
阮量盛困意未消,又是打了个哈欠,而后才上前一步,随意的朝皇上拱了拱手:“臣阮量盛,叩见皇上。”
沈晋呈淡淡的瞥他一眼:“朕看你站得好好的,何来叩见?”
“臣殿前失仪,罪该万死,这就跪下。”阮量盛懒洋洋的撩起衣摆,作势要跪下。
沈晋呈先一步抬手:“免了。”
“谢皇上。”阮量盛立刻站直,实际上连膝盖都没弯下去。
“过来。”沈晋呈缓缓向后靠去,朝他招了下手,指着桌角处,那方手帕包裹的细末:“认一认,这是何物。”
阮量盛慢悠悠的凑了过去,只瞥了一眼,干脆利落的回道:“回皇上,臣不认识。”
沈晋呈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在哄孩子一样:“仔细看看。”
阮量盛又看了一眼:“真不认识。”
沈晋呈眉头一皱,冷冷的看向他,沉默片刻后,一字一句道:“想办法认识。”
阮量盛不假思索:“臣没办法。”
“没办法?”沈晋呈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李申辅:“传朕口谕,阮量盛欺君犯上,贬为从九品下大理寺狱丞,让他去看大牢!”
“这……”李申辅一惊,偷偷看向阮量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