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阴不阳地朝程止说:“国子监没有公务要忙吗,程大人怎的整日往别家后院跑?”
程止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意,缓声说道:“程某前来正是有公务要办,却不知裴衙内来施府后院又是有什么正当事由?”
“哼!他来还能是干什么的?还不是来找杳杳的。”
施览先挥着手,想让人将裴玉朗请出去。
裴玉朗眼睛尖着呢,看到施杳杳从前边走过来,便急忙喊道:“杳杳,杳杳!世叔又要赶我!”
施杳杳害怕京州近日的传言愈传愈广施览先会真的有意将她嫁给程止,便想找机会同程止通个气。
但是程止最近好像一直在躲她,不是同施览先一同出现让她说不上话,就是公务繁忙待在国子监整日不出。
今日想追着程止出门再说,却又在此碰到了裴玉朗这个碍人的。
程止向施览先拱手,温和有礼地说道:“老师不必再送了。”
“程大人说的是啊,来多少次了都,自己走就行了,世叔就别送他了。”
裴玉朗巴不得程止赶紧走。
程止也不恼,再度向施览先拱手后,便缓步离开。
施杳杳见程止又离开了,今日又只能作罢。
施杳杳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微微欠身向施览先行礼:“父亲。”
施览先又恢复了和蔼的笑脸,“哎,杳杳来啦!”
随后,施览先拉住施杳杳的胳膊,想带她一同走,“杳杳,你无事便陪爹爹去下盘棋,上次知远又赢了我!”
施杳杳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裴玉朗,裴玉朗立马向她投去恳求的目光。
“父亲,玉朗哥哥想必是有话要同女儿讲,还是让他随女儿来吧。”
施览先心中不快,却也不愿驳了施杳杳,他瞪了裴玉朗一眼,然后就甩着袖子大步离开了。
在施杳杳院子里的花阁内,裴玉朗将买的酥油鲍螺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献宝一样推到施杳杳面前。
“秦糯坊的酥油鲍螺,你尝尝。”
香甜的酥油被裱成花样,入口即化。
施杳杳小口地吃着,裴玉朗在一旁嬉皮笑脸,“杳娘若是爱吃,玉朗哥哥以后常常买给你好不好呀?”
施杳杳斜眼睨了他一下,“今日有人在尚仙楼的酒里投毒了?”
“没有哇。”
裴玉朗不解,只听施杳杳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那你怎么头脑不清醒。”
裴玉朗:“…….”
无妨,他不与她计较。
裴玉朗想起今天来找施杳杳的目的,便敛起笑容,正了正神色。
然后他将别在腰间的折扇抽了出来,放在指尖把玩,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桌面。
施杳杳皱眉听了一会儿,见他满面愁色,忍不住朝他说道:“你有话就说。”
“你要同程家结亲?”
裴玉朗一句话憋了许久,说完瞬间气色通畅。
施杳杳不知道他又抽的是哪门子的风,只是说道:“父亲有此意。”
裴玉朗紧接着问她:“那你呢?你要嫁给程止吗?”
施杳杳起身,缓步走出花阁门,站在台阶处向外看去,有秋风拂院,百花将残。
“没影的事。”
裴玉朗松了口气,继而又欢喜地开口说道:“那你……”
“打住。”施杳杳转身,“我无意嫁给程止,更无意嫁给你。”
裴玉朗脸上笑容又僵住。
“为什么啊?”
裴玉朗起身,快步走到施杳杳身旁。
“因为我爹爹不喜欢你呀,我可是施府知书达理的好女儿,父母之命自然不会违抗。”
胡扯吧,怎么施览先有意与程家结亲的时候就能违抗了。
裴玉朗不和她掰扯这个,看着施杳杳被光照的清晰的眼眸,认真地说道:“其实你不必每天扮成温良贤淑的样子给旁人看的。只要有我在一天,定没有人敢说你半句。”
两人对视良久,施杳杳率先移开目光,在裴玉朗脑门上用力地点了一下,“你今日喝的是真不少。”
她没有扮给旁人看,她只是想让母亲能看到她。
裴玉朗被她点的脑袋后仰,眨了眨眼,然后抬手搓了一下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