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指着大笨钟吩咐道,“你待会儿就躲在那里,哪里都不要去,明白吗?”
越言舟好脾气地颔首。
召虞此行是为了找几只鬼,进入庙里是为了什么可想而知。
庙里找鬼。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此人亵渎神灵。
但越言舟神色如常,甚至觉得很有意思:“奚常果然不同常人,我倒想见见他了。”
“可以。”召虞此时异常大度,“等我找到他的尸骨,送你一根他的小指。”
“……”越言舟,“倒也不必。”
召虞没理会他的推辞,来到庙门前,手一推门便开了。
刚进入庙里,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身后的门已经自动合上。可是这里太黑了,像是挤满了一团又一团的黑雾,眼睛无法看清周遭,这让她心情变得十分差劲。
正要施个术法,指尖就传来刺骨的寒意,召虞本不想管它,但随着这股寒意逐渐往上走,她还是忍不住提剑砍了过去。
明明那头什么也没有,但剑刃似乎破开了某样东西。
“小剑灵,这么久没见,你的性子还是这般急躁。把我的腰都砍断了。”
说完,青鬼冰冷的手指轻轻戳了下召虞的后脑勺,又摸着她的脸颊。
忍了忍,召虞没有立即暴起,她偏头躲过鬼手的骚扰,右手打出响指,指尖“嗤”地冒出一团烈焰。火光驱散黑暗,将庙内的情景照了出来。
高大的武神像手持宝剑立在石台上,神圣威武的面庞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极为诡异可怖。
召虞眼睛缓缓往上抬,一只青面白牙的鬼魂倒挂在横梁上,他的手在即将要碰到召虞肩头时停下,青鬼张开血盆大口:“被看见了。”
召虞没管它,她往指尖的火焰注入更多灵力,火焰变得更大,可视范围却依旧只有这么一小块。
往四周看去,就见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长桌,桌子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贡品,数只鬼影围在桌前大快朵颐,其中几只还朝她招手。
这是一场——鬼宴会。难怪火焰无法照亮,原来都被这群鬼魂挡住了。
召虞开门见山问:“奚常在哪里?”
青鬼还没有回答,吊死鬼的声音就从桌子那方传来:“他不是死了吗?找他做什么?”
“咦,他竟然死了吗?我竟不知。”饿死鬼装模做样地大叫。
“哈,你莫不是把自己的脑子都给吃掉了?”
它们围在召虞身边,七嘴八舌地念叨着,召虞不耐地抬手捂住耳朵,手里的剑隐隐有发威的征兆。
她喊着:“吵死了!吵死了!”
鬼语声渐渐停止。
青鬼将她的手拿下,在她耳边悄悄吹了口气,声音若有似无:“小剑灵,魔王有自己的想法,要想找到他,跟着不响铃。”
那口气消散,召虞眼前就出现一抹绿光,幽幽绿光包裹着一只黑色铃铛,上面还刻着奇怪的浮雕。铃铛在空中摇晃,怪异的是,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召虞伸手握住,使劲摇了摇还是没有声音:“这个怎么用?”
青鬼打着哑谜:“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
“什么时机!都三天了没一点反应!”
黑色铃铛被掷于地上,召虞此时暴躁地在原地来回走动,嘴里念念有词:“我现在就回去把它们的魂魄全打散!”
越言舟及时拉住她的胳膊:“可以去清城洲寻我师父,他时常外出游历见多识广,或许,能知晓一二。”
“真的?”召虞狐疑地看向他,“你不会想框我过去然后把我封印起来吧?”
“……”越言舟顿了顿,语气轻缓,“自然是真的。我若真想封印你,你觉得我打得过你吗?”
自然打不过。
召虞沉吟片刻,才倨傲点头:“那走吧。”
余光瞥见他拿出一张符篆,她眯起眼睛:“缩地符?你之前怎得不拿出来,这可比御剑快多了。”
越言舟停下念咒,解释道:“缩地符及其消耗灵力,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随意使用。”
召虞找到机会就开始嘲讽 :“堂堂清城洲大弟子,竟如此小气。”
相处多日,越言舟多少悟出了点召虞的性子,此时也不气恼,念完最后一句咒语朝她伸手:“我灵力低微,日后还望剑灵大人多多照拂了。走吧。”
召虞搭上他手掌的霎那间,耳边烈风呼啸,她下意识闭上双眼。
等到柔风扑面,暖阳笼罩,再睁眼清城洲便到了。
清城洲四面环水,水底清澈如碧,山上常年吸收灵气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枝桠纵横交错,抬头望去就像是一把把撑开的大伞。
召虞转身指向山下一处,问:“那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个小村子,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黑点在移动。
“清城,以清城洲命名。”越言舟道,“那里住的都是些寻常人家。”
“奚常的父母就是寻常人家。”召虞好奇问,“你的父母住在清城里吗?”
越言舟摇头:“我自小在清城洲长大,从没见过我的父母。”
语气自然,就像是在谈论一花一草。
召虞没觉得哪里不对,并道:“你若能帮我找到奚常,我来当你父母。”
“……”
越言舟向来温和平静的表情缓缓裂开,他语气僵硬:“父母指的是两个人,而且你也当不了。”
“为何?”召虞不解。
她虽是剑灵无父无母,但也知道父母通常是保护弱小的那一方,她既然和越言舟结契了,那顺便保护一下他也不是不可以。
都是保护,为什么她就当不了越言舟的父母?
越言舟扶额感到心烦,这个剑灵好像对这世间大多事都一知半解,正要开口,不远处有人惊喜喊道:“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