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匆匆上车,这回没人拦。
他三步并着两步,刚要靠近许岁,就见被警卫员严看的小孩子猛地扑进人怀里。
“真的吗!!”
许岁表情流露不自在,他抗拒与人亲密接触,但余光瞥见王砚猛地停住脚,内心竟有种松口气的卑劣感。
他笑笑,僵着右手,拍拍刘远书的背。
小孩子火力旺,似乎形成屏障隔开车内冷风,许岁任由对方环住腰,停顿两三秒抬头,对明显不知所措的王砚微笑:“嗯。”
他想拉开人,刘远书哪会给他机会,恨不得整个人埋进许岁怀里。
十五岁的男神!
仅仅受了点脚伤,没有被恶民们推落山崖落下残疾,身体健康的男神!没有被迫进入红灯区卖身,被花魁诱拐的男神!更没有因事故,不到三十岁意外去世的男生!
好香,好温暖,好喜欢!!
刘远书贪婪地嗅着,啊……天堂也不过如此吧?他要幸福的死掉了。
“所以,就是你看的那样。”许岁刻意回避王砚茫然眼神,他指指那张表,手臂自然下垂,衣服兜不住清瘦骨架。
王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嗯、咳,这样。”他挠挠头,表情比刚才多了窘迫。
许岁也没继续攀谈意思,他别过脸,手指搭在刘远书肩膀,并未用力推开。
“手续,都办妥了,暂住证什么的是现在取?”
“你要暂住证?”
“对,”他看向警卫员,“外地人过去,不需要了吗?”
“这......”
刘远书始终保持先前姿势,忽然脑内灵光乍现,他呛声:“你是谁。”
“驻地临时组建派遣的救援队队长,我叫王砚,你好。”
他嗓音将落,刘远书呆若木鸡。
但外界不给他思考时间,外公接近暴怒的吼声吓得人一哆嗦,刘远书灰溜溜拉远电话线:“外公?”
趁他讲电话时,王砚潦草地拍掉头顶浮土,刚要询问许岁他们俩在车里讲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居高临下的姿态,王砚就很自然地盘腿坐下,握住许岁左手。
“我在基地太久,一些基础的东西不太知道,我几年前刚分到这里,火车站出站就有查暂住证的人员。要是拿不出来,八成就要带去派出所看看调查身份。”王砚向许岁温声解释,结果手被人挣脱甩开。
“......许岁?”
没得到允许,方才那些人都不敢上车,警卫员跟去刘远书到帘子后方,眼下空间就剩他们自己。
面对正处于青春期的男孩子,王砚显得是那么手足无措,他低头看向许岁得到很好医疗处理的脚,也没去追究人对他冷漠,笑着搓热掌心,整个握住许岁的膝盖。
“对了,方才你说答应是?”
“什么……”
“刚才我进来,也没听太清,我怕那小孩子让你同意不合理的条规,就想问清楚。”
王砚讲话语速稍快,他食指用力抵住门牙试图让自己冷静。
“太可笑了,虚伪。”
许岁嗓音很轻,以至于王砚第一遍他听得混沌,仰头去寻人的脸:“不好意思,你说的是?”
“把我带走,你是能升官,还是发财。”
“许岁?”
“或许两者都有吧,”许岁笑笑,表情却夹杂朦胧悲伤,“我其实很讨厌你,王砚。”
“……”
许岁别开脸,抗拒让对方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你有什么资格来干预我的人生?我愿意去哪就去哪,我不想念高中,我被村里人骂狼心狗肺,就因为父母死的时候我在笑,你来搭理我这种人,就是为了能满足你救世主心愿吗?你好虚伪!”
他想起由村长强迫着磕下的头,作呕感混合胃酸翻涌,许岁捂住唇。
“你能不能……离远点。”
王砚愣住。
他回神,望向挡去小半张脸的许岁。
早在第一次见许岁,除去他因过度消瘦而嶙峋的身子,更令人在意的是他本不应出现在贫穷村落里的容貌。
美貌单领出来,其实是场灾难。
更别说山村。
刘远书仍在里面讲电话,外面三三两两商讨灾后重建,王砚掌心热意渐渐过渡到许岁膝盖,相反,对方的温度正间隔单薄布料一浪浪荡开。
“抱歉。”
王砚的嘴拙,他起了个头,好半天才吐露剩余心声:“许岁,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