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的军帐早已搭建妥当,与红昭的军帐相距并不远。
她前脚刚离开,红昭便倏地睁开双眼,猛地坐直了身子。
“人我已为你留下来了,明日你作何打算?”葬花开口问道。
“作何打算?”
红昭支起一条腿,说道:“小爷还想问问你呢,好端端的,你为何说小爷的血有问题?”
“你反倒怪起我来了?”葬花提高音量道:“不是你提议把病情往严重了说吗?况且,用羊乳冒充人血可是你自己出的馊主意。”
“那你也不能跟苏桃提及换血的事啊,”说着,红昭解开胸前绑着的羊乳,重重扔在地上,继续道:“人血与羊乳混合后必然会变质沉淀,明日你要如何圆说这个谎?”
葬花来回踱步,沉思良久后说道:“倘若血液和羊乳出现变质沉淀的情况,我便说你们二人的血液不相融,无法进行换血。”
“也成。”红昭应了一声,随后美滋滋的躺回原来的位置上。
方才,苏桃说的话他都选择性的听见了,苏桃为他豁得出去,也愿意与他同生共死,换血交命,果然,苏桃心里还是有他的……
而在另一处军帐中的苏桃,渐渐反应过来,皱眉思量:血液都白了,人还能活吗?
她午饭吃得很少,到了夜里,躺在行军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她一大早就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赶到了红昭的军帐。
葬花早有准备,他提前将羊乳倒入清水中,见苏桃来了,他当即说道:“红昭的血已经取好,现在轮到取你的血了。”
葬花捏着银针,轻轻在苏桃的食指上扎了一下,殷红的血液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在碗里。
然而,红昭所预料的血液变质沉淀的情况并未出现,那血液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将羊乳包裹其中,而后从宏观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葬花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苏桃缓缓开口道:“看这情况,我可以和红昭换血?”
“可以什么,绝对不可以。”
葬花挠了挠脑袋,满脸疑惑地喃喃道:“这血液怎么可能相融呢,实在是不应该啊!”
“嘀咕什么呢,小爷看看?”红昭躺不住了,当即坐起身。
葬花和苏桃同时转头,看到坐起来的红昭,两人皆是一愣。
葬花最先反应过来,他急忙走到红昭身边,伸手扳着红昭的肩膀往下按去,却没能按得动。
他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徒儿,红昭八成是回光返照了。”
苏桃双手环胸,质疑道:“回光返照,那他岂不是没几天可活了?”
“正是,正是。”
葬花顺着她的话说道:“可能只有几天,也可能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这都说不准的……”
“师父,你和红昭联合起来戏耍我,真当我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好吧,苏桃昨日确实没看出端倪,可但观眼下,红昭活蹦乱跳的,她师父使劲按都按不住,哪里还有一点中毒的样子?红昭欺骗她也就罢了,没想到,就连师父也胳膊肘往外拐,跟着红昭一起胡闹。
苏桃气极,转身便走,红昭急忙从行军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苏桃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腰身,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苏桃的衣襟,苏桃眉头微皱,原本下意识想要推开的手,绕过红昭的后腰,轻轻扶了他一把。
“苏桃,小爷难受……”
他声音微弱,与刚才按压不住的桀骜神态截然不同。
苏桃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暗自思忖:难不成真有回光返照?
还来不及细想,葬花急忙架住红昭的另一条胳膊,两人合力将红昭架回了行军床。
红昭突然开窍,转变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葬花瞬间底气大增,他煞有介事地重重叹息一声,而后道:“苏桃,你即便对红昭有所怀疑,可师父的为人你总该信得过吧,中毒之事岂能作假,你瞧瞧红昭现在这副尊容,头发都比为师白了。”
苏桃眼底闪过一抹自责,她轻轻擦拭掉红昭唇角的血,随后站起身来,对着葬花微微行了一礼,道:“徒儿有错,不该怀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