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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缘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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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州位于江南东部的尽头,是大褚最有名的水乡。由于漫州地理位置特殊,水路发达,许多江湖势力都聚集在此。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浮生阁”。两年前,浮生阁老阁主花太空死于北境,其独子花千岁接任阁主之位。花千岁表面谦逊有礼,温文尔雅,但与他接触过的人,总会在背后感到一阵寒意,仿佛他那儒雅的外表下,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漫州河道纵横,百姓多以鱼米、绢布生意为生。其中,皇商乔家便是这漫州商贾之首,靠着水产生意和金银赌坊积累了巨额财富,富甲江南地区。乔家作为江南商贾龙头,当家做主的不是长子乔骁祁,而是满头银发的乔老太君。老太太虽年过七旬,家中大小事务仍要经她点头才算数。

乔骁祁膝下有一儿一女,一年前春日里的一个雨夜,乔家二少爷乔烟辰突然离家出走。府中下人只记得那晚老太君的房里传来摔茶盏的声音,之后乔烟辰的院子就被上了锁。长姐乔韵莛派人四处寻找,却始终杳无音信。

说来也怪,就在乔烟辰出走前几日,向来不与江湖往来的乔家,竟收到了浮生阁的赏花帖。更蹊跷的是,乔烟辰房里留着一把精致的折扇,扇面上题着“浮生若梦”四字,那字迹清隽飘逸,与浮生阁阁主花千岁的手笔如出一辙。如今一年过去,乔老太君绝口不提这个孙子,倒是乔韵莛时常望着弟弟空荡荡的院子出神。府里老仆们私下议论,说二少爷离家那晚墙头紫藤花落了一地,而坊间传闻,乔家二少是被妖精噬了心性,被老太君送到玄山上了。

漫州除了江湖势力集结繁杂、世家商贾经济发达以外,也曾是当今圣上胞弟殷亲王的封地。殷亲王膝下亦一儿一女,长子沈麓泽,幼女沈麓荷。世子沈麓泽与五皇子沈清珏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然而永隆十三年,殷亲王突然起兵谋反,沈麓泽利用沈清珏的信任,协助叛军攻入皇宫。那一夜,沈清珏的母妃也死于乱军之中。后来叛军被尽数绞杀,殷亲王兵败,父子俩被皇帝沈明堂赐了毒酒,沈麓荷也撞死在了狱中。事后,沈清珏跪在他母妃的灵堂里,在任顷舟面前痛哭失声,而这一天恰巧是沈清珏十八岁的生辰。自从那年之后,沈清珏便性情大变,再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子了。

四月的漫州,春风和煦,街巷间飘着新茶的清香。集市上人声鼎沸,小贩的吆喝声混着孩童的笑闹,一派祥和景象。浮生阁坐落在漫州西南方的古巷中,远远望去便格外醒目。朱红色的大门上镶着铜钉,檐角挂着风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门前的石阶被打磨得发亮,两侧立着两尊石雕的仙鹤,羽翼栩栩如生。虽然地处僻静的巷子,但这座楼阁的气派,任谁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浮生阁内今日来了一位“贵客”,阁内顶楼的雅间外站了两排着装不同的人,一排身着世家贵胄护卫服饰,另一排则身着浮生阁的影卫套装。雅间内的贵客和阁主花千岁聊了很久很久,快至午时,二人方才出来。那位贵客身穿斗篷,挡住了脸,却遮不住他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儒雅和高贵。

“礼数不周了,合该留您用完午膳才是。”花千岁颔首行礼,微笑着对贵客说道。

“不必劳烦了,我还需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今日匆忙,你我二人帝都再聚。”

“贵客”说罢,便行礼离开。

花千岁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低声喃喃道:“…我们还是逃不过命运,梓明,又要见面了…”

身旁的影卫低声问道:“阁主,何时启程?”

花千岁手中摇着折扇,嘴角缓缓勾起弧度,片刻后方才开口道:“今夜就走。”

三日后,帝都西城的酒肆中,任顷舟走进三楼的房间内,绕过屏风,酒肆掌柜正在拍开一坛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春风醉”的泥封。

任顷舟见到男人微微一笑,行礼道:“乔公子青天白日就饮酒,也不怕伤了身子?”

乔烟辰头也不回,手腕一翻斟满两杯:“三十年陈酿,任兄不尝尝?”

任顷舟推过酒杯:“同饮就不必了,我今日来——”

话未说完,乔烟辰一脸不着调的打断:“诶,任兄,你听说了吗?昨儿赌坊来了个大手笔,为了匹大宛马一掷千金。”

“想必这个大手笔,就是乔公子吧?”

“聪明,”乔烟辰仰头饮尽杯中酒,“马在后院,自己去瞧。”

任顷舟微笑:“乔公子何必堵我的嘴?”

乔烟辰被说中了心思,“啧”了一声,转身坐下,“我可没有。”

任顷舟注视着男人的眼睛:“浮生阁那位到了,听闻是二殿下亲自去漫州请的人。”

乔烟辰闻言恍惚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

片刻后他恢复平时随意的模样,开口道:“老二这是铁了心要跟老五争一争了。他不是向来对他这个弟弟心慈手软吗,这回怎么突然应战了?”

任顷舟:“郭永元倒了,郑大人也折了,刑部没了,二殿下自然是坐不住的。”

乔烟辰轻笑:“我看未必,老二表面温文尔雅温润如玉,谁知道背地里…”他忽然收住话头,又饮了一杯。

任顷舟:“他在那个位置上,又身处在这个环境里,他的手就不会干净,也无法干净。”

“你倒是通透,”乔烟辰转着空酒杯,“回去让老五做做准备吧,别被自己哥哥打趴下起不来。”

任顷舟微笑着颔首:“五殿下当然思量过了,这不我今日就来了吗?”

“可别,”乔烟辰抬手竖在任顷舟面前,“我可懒得掺合他这些破事。”

任顷舟不紧不慢:“从前乔公子暗中相助可不少,怎的不肯入府堂呢?”

“从前是从前,”乔烟辰深呼一口气:“老五是个可怜人,曾经的兄弟情也确实是实打实的。”

他顿了一顿,轻叹一口气,“可如今他变得我不喜欢,我想远离。”

任顷舟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听闻浮生阁的马车缀满了紫藤花,好生美丽,好生气派。”

乔烟辰脸色微变:“干我何事?”

任顷舟上前一步不紧不慢:“听闻花阁主带来了很多漫州美食。”

“干我何事?”

“听闻他大手一挥在东街置了座五进的宅子,离这儿不过两条街。”

“干我何事?”

“乔公子就会这一句?”

“对他,我只有这一句。”

“乔公子何必自欺欺人?”

乔烟辰猛地站起身,酒杯被带倒,“任久言!你今日是存心来——”

任顷舟唇角微扬着打断:“乔公子胸中自有韬略,何必明珠暗投?”

乔烟辰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故作无所谓,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瘫:“我不是说了?我懒。”

任顷舟不急不缓的说:“乔公子当真决定,要拒绝五殿下?”

“嗯,不去。”

任顷舟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乔烟辰起初装作没注意到任顷舟的注视,他喝了一口酒,接着又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

过了片刻,他被这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抓起酒壶又放下,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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