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张嘴就是不讲人情,不懂变通,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突然他灵机一动,一个绝妙的主意从心底油然而生,他甚至可以预想到卫涂精彩的表情。
传闻中,褚垣荒淫无度,甚至喜好男风在府上养了一群娈童.......
“呵哼。 ”
在褚垣非常明显的走神,以及毫不顾忌地笑出声之下,卫涂肉眼可见的消耗掉了最后一丝耐心,他眯了眯眼,眼神中流露出愠怒的目光。
“殿下?”
眼神聚焦到卫涂的脸上,褚垣脸上带着笑意,甩开扇子轻摇:“实在是失礼,只是少卿大人的模样实在太过俊美,一不小心就叫我看入迷去了。”
“啊?”
他的话给卫涂打了个触不及防,褚垣笑意渐深,合拢扇子挑起他的下巴,语气更放肆了些:“大理寺少卿一职劳心费神又容易动辄得咎,以卫卿的容貌——”褚垣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会儿而后接道:“以色侍君也未尝不可?”
此话一出,身旁的人皆是倒吸一口了气,卫涂更是一把拍掉褚垣的扇子,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飞溅出几滴茶水,卫涂怒目圆睁指着褚垣喊:“你!”
“啧,”褚垣朝他眨了眨眼,伸手握住他伸出来的食指,捏了捏说道:“少卿大人怒容如玉,生气起来更显风姿绰约啊!”
霎时间,四个人都在发抖,实积柏溪是低着头怕得发抖,卫涂是捏着拳头气得发抖,而始作俑者褚垣则是咬着下唇肉憋笑憋得发抖。
“哼,”卫涂使劲儿将他的手甩开,负手怒斥:“殿下存心戏耍我,今日想必也是问不出什么了,臣告辞!”
“大人!”
卫涂哒哒哒像是后面鬼追一样忙不迭走出去,可怜实积着急忙慌收拾东西,眼见他快跑没影儿了,于是一股脑将卷宗全扫进包里,一边掉一边捡一边追上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褚垣笑得前仰后合,桌子被他拍得几欲断裂,一旁的柏溪静若鹌鹑,却也抿着嘴偷笑。
“唉——”他长舒一口气,食指点了点眼角的泪花,趴在桌上望着门外,嘴角的笑意未减,似乎两日来的不忿全都消散了。
他眼睛一眯,计上心头。
“殿下去哪儿?”柏溪看着褚垣突然起身往门外走,也跟着爬了起来追上去
褚垣步伐轻快,回头朝柏溪眨了眨眼,语气上扬:“去见陛下。”
“大人!”
实积已经嫌少有这么狼狈过,路上遇见同僚捕卫也只是匆匆点头掠过,卫涂像只撒了欢儿的狗似的,怎么也追不上。
“啊——大人!”等实积好不容易追上去,扶着讼棘堂的门框,朝里一看,卫涂早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前,摊开卷宗埋头苦看。
实积短促地哈出一口气,脚踢这门槛,顺势躺倒在讼正堂门前,就剩一双脚露在门外,双手抱着挎包,闭着眼赞叹:
“大人,你病着都能走这么快,当真是铮铮汉子。”
“我没病。”卫涂虽然仍是皱着眉头,语气却从容平和。
话落,实积仰头去看他,脸颊仍有少许不正常的绯红,因为高烧而略微脱水的嘴唇抿着,心事重重。
“好好好,”实积也不拆穿,看着房梁说:“大人就这么离开,不继续盘问安平王吗?”
“此前接触,就已了解他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卫涂细看卷宗与证人案词,回答:“不过是寄希望于他能透露些有用的线索,何况,对崔怀的验尸记录也已经证实我等猜测。”
“杀害他的凶手,与前几起官员被杀案作案手法相同,安平王嫌疑不大。”
“呵呵,”实积轻笑几声,突然坐起扭过上半身看着卫涂说话:“闻名不如见面,那位殿下的确飞扬跋扈。”
那双清亮的眼睛终于舍得从书卷中抬起,流露出对实积用词的不满,实积一拍脑壳,将挎包顺着木地板甩到书案前,起身说道:“今早出门我喊厨房熬了药,如今时辰正好,我去端来。”
说罢,一拱手也不理卫涂的推脱,四肢并用爬起扭头就跑,卫涂喊不回来人,便也不再理会,低头接着看卷宗,但没一会儿眼前的字跳起舞来,晃得他头晕眼花。
血脉突突狂跳,卫涂放下书卷闭上眼,撑着额头揉太阳穴,却忽然听见耳边似乎传来遥远的交谈声,催人入眠,想要睁眼一探究竟,却似有千斤重,压得他透不过气,睁不开眼。
暑气正盛,屋外传来阵阵蝉鸣夹着风吹竹叶的簌簌声,似乎他只是眼走神了一瞬,再度睁开眼,目光变得哀伤,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从眼角滑落。
温热的触觉,诱导卫涂伸手去触摸,他看着湿润的手指,茫然无措。
像是想起什么,他匆忙站起身,衣袂带落一地纸张,走到门口四处张望,熟悉的身影走出拐角闯进他的视线,卫涂眉头一拧,急忙迎了上去。
只是刚喊出一声殿下来,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