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大理寺门口,褚垣一个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出示令牌后,将缰绳扔给守卫问了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未到日头正烈时,褚垣穿过前庭顺着长廊老远就看见守卫口中说的,种着几排翠竹的讼正堂,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放缓了脚步,每一步都踏的从容淡定,像是藏在竹叶中蓄势待发的毒蛇。
猎物猝不及防出现在门口,卫涂四处张望些什么,清俊的脸上是褚垣未曾见过的哀愁与迷茫,他心一沉,原先“奸计”即将得逞的兴奋劲儿也荡然无存。
刚拐过转角,卫涂就发现了自己,他懵懂的眼神倏地睁大,欲言又止的神情,害得褚垣也不自觉加快步伐。
“殿下......”
话音像雪片落在掌心,未触到体温便化了,只留下一抹微凉的湿润。霎时卫涂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整个人向前倒去,褚垣心一惊立马伸出手托着他的手臂,顺势将人拦在怀里。
“卫涂?”褚垣轻声喊见他没有反应,感官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常,他将手背贴上卫涂的额头,手被烫得一颤,有些头大地自言自语:“还真是个烫手山芋。”
麻烦是找不成了,褚垣将无意识的卫涂打横抱起走进屋内转了一圈,将他放在内室可供休息的木榻上。
刚将手放在卫涂的手腕上,门外的喧闹吵得褚垣回过头去——
“不可啊殿下不可啊!”
七嘴八舌嚷过来的人正是赵居正,他带着实积匆匆忙忙跑进讼正堂,一边掀开内室纱帐一边摆手大喊:“不可啊殿下,行之尚未婚配啊!光天化日之下怎可!”
“闭嘴!”褚垣见状猛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怒斥:“自己手底下的人病倒了,还在这里叫什么!”
看见衣衫整齐躺在榻上昏睡的卫涂,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赵居正脸上的焦急化作尴尬,他抬手用袖子擦脸上的汗,不自在地笑了笑。
斜了一眼赵居正,褚垣重新坐下手搭在卫涂手腕上诊脉,片刻,确认只是因风热导致的脉象虚浮,眉头逐渐舒缓将卫涂姿势摆正,转身瞥见实积端着碗什么东西,问道:“端的什么?”
“回禀殿下,”实积低头回答:“是银翘散,大人昨晚起就有点风热。”
他的话印证自己的诊断,褚垣点点头,轻声说:“那你喂他喝下吧,”随后瞪着赵居正,压低声音恶狠狠说:“你!跟我出来。”
刚到讼简堂,赵居正还未站定,不等褚垣质问其方才的喊话是何意,他倒是先发制人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褚垣眼睛一眯,凑近赵居正盯着问道:“昨日硬是要逮我过来,我真过来你到不乐意啦?”
“非也非也!”赵居正急忙摆手否认,顺带后退一步,说:“只是早些时候行之也去问询过殿下了,如今,这不是害得殿下白跑一趟吗?”
“哼。”褚垣直起身哂笑一声,自顾自坐到主位上,开始翻看卷宗,还没几页,赵居正就双手一拍,摁住了书页。
“殿下,这个这个,您,您不能看。”
“我若偏要看呢?”褚垣手支着桌子挺直上半身,挑衅地说道。
“殿下还是,”赵居正嘴巴笑着,眼睛眉毛耷拉着,手上将摊开卷宗统统收起,抱在怀中:“不要为难老臣。”
“殿下!”一声清脆的少年音传来,柏溪跨过门槛,风风火火跑进来,看见赵居正一瞬,收敛急躁朝他行礼:“见过赵大人。”
“来得正好。”褚垣十指交叉,垫着下巴抬头示意,“柏溪,给大人念念。”
“是,传陛下手谕,”柏溪摊开手谕,正色念道:“自即日起,着令安平王褚垣协同大理寺共同稽查都城官员被杀连环案。”
他说完,收起手谕双手递给赵居正,赵居正一边护着怀中文书,一边诧异地仔细查验手谕内容,看到玉玺刻印后,转过头疑惑地问道:“可是殿下去请的旨?”
褚垣不做声地望着他,默认了他的猜测。
“为何?”赵居正向前走了一步,追问:“殿下不是早已退居朝堂,怎么突然管起这案子来?”
笑意凝滞一瞬,褚垣双手交叠搭在桌上,身体稍稍后倾,没有回答赵居正的问题,抬眼示意他身旁的柏溪将门关上,接着说道:“少卿大人尚在病中,劳烦赵大人与我说说这官员被害案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