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
“殿下是故意的。”
被拆穿的人毫不掩瞒,他点头坦然道:“如何?”
“很疼,”卫涂稍稍用力扯了扯,将褚垣带前半步,眼睛一眯嘴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我忍得好吗?”
心脏忽然跳出规律的猛胀,褚垣触电般甩开他的手,用力一闭眼转身仓皇逃离,将珠帘撞得叮当响。
一场绵绵秋雨悄然落下,青竹换了身衣服脚步匆匆的往□□走,大老远的就看见褚垣孤身伫立水榭中央,盯着湖面如有所思,柏溪站在不远处走廊里守着,见青竹过来,慌忙把嘴里含着的糖咽了下去。
“师父。”
“殿下又犯什么病呢?”索性青竹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反倒是摸了摸他的外衣,说道:“回屋睡觉去,我来守着。”
灯盏被轻放在水榭中的桌子上,褚垣回过头看了眼,又转过身去看着一池残荷发愣。
“卫夫人当真是失踪?”青竹坐下,托腮看着眼前的背影发问。
“嗯。”褚垣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一声,说话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殿内无挣扎打斗痕迹,从陛下的反应来看也并非......”
挑灯芯的手一顿,青竹翘着腿,语气轻佻地说道:“今日听闻国师在各宫祈福,我本觉得多此一举,现下看来还真得请他来瞧瞧,我们殿下是被什么脏东西勾了魂。”
褚垣缓慢转过身,斜了他一眼,略微无奈地叹气:“卫夫人的失踪或许与我有关,若非我带着令牌去见她,又怎会遭此一劫,音信全无。”
“卫氏子女从来都是无拘束的撒野长大,如今又少了一位困在后宫中的卫皇后,何尝不是幸事?”
“褚珣已经对我生了戒心。”褚垣摇头,蹙眉看着沉寂的池塘,“他今日暗中下旨派了鹰□□骑长去寻人。”
“谁?”青竹起了兴趣,上半身前倾好奇地问道。
“张棋楠,”褚垣抬手擦去鼻尖粘上的牛毛细雨,未曾洗干净的药香仍残留在指尖,他舔湿下唇接着说:“他表面上是掌管各国货物流通司舶使,但实际上八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太子褚瑀的下落。”
“看来咱们陛下自始至终都不曾信任你。”
褚垣摩挲着无事牌没再搭话,青竹看着他飘然脱俗快要乘云飞升的背影实在是受不了,刻意做作地清嗓,说道:“瞧殿下今日心情不佳,属下特意为你带来好消息。”
站成一座假山的褚垣动了动,侧耳等着青竹继续发话,等了半晌终是不耐烦的撩袍子坐下,幽怨地瞪着一脸得意的青竹,他将灯盏往褚垣面前一推,压着声音说道:
“今夜戌时,截获密信。”
正要落笔的手顿住,卫涂转头目光凌厉地看着白术,抬手接过信纸,衣袖带风将几案上的灯盏吹得摇曳不止,卫涂神色凝重将信纸上的的内容仔细查看,上面只明明白白地写着五个字:
三十日子时。
“属下反复确认过,”白术走上前跪坐下,将灯盏挪远了些,低声:“从汪铎府上截获的密信中,只写了这个意味不明的时辰。”
“三十日......便是三日后,这几日叫人盯紧汪铎,不,你亲自去跟,事无巨细都要向我汇报,不要漏过任何蛛丝马迹,”卫涂将信纸对折点燃,灰烬落在灯油中,火影在他瞳仁里明灭不定,“赛马会......”他出神地盯着摇曳的火苗自言自语:“要开始了。”
说是将他送回府,但卫涂的那两只走狗凶神恶煞把他扔出大门便不管了,韩仓扶着墙步履蹒跚,一把老骨头被那两人一个换一个的折腾,偏好屋漏逢雨,夜里凉霭淋的他寒毛直竖,脑子更是昏沉。
鞋袜湿了大半,韩仓更是迈不动腿,看着眼前“韩”字灯笼高悬门廊,步履不停却总是相隔一步之遥,万般惆怅时忽觉一阵寒风刺骨,后脑一凉径直向前到去,前额没有任何缓冲的磕在石梯上,滚烫的血迸进顺着面庞流下。
一个影子出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