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清了清嗓子,忽而压低声音说道:“禁军校尉罗谷桐。”
“什么?”听到他的名字,褚垣有些出乎意料,他咋舌一声,“竟然还有这层关系,盯着罗谷桐的人这几日可有发现?”
“尚未有消息。”
“多派人手,”褚垣吩咐道:“此人并非如表面般简单。”
“是。”
原本抱着走出去了三步远,柏溪突然站在原地,有些苦恼地挠头,坐在石凳上神游许久的青竹发现他的异样,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问道:“有话便说,小孩子作甚瞻前顾后?”
柏溪转过身朝褚垣走近几步,几番张嘴欲言又止,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青竹。
“看他做什么?”褚垣探头挡住他的视线,抬手捏他耳朵,“别支支吾吾的。”
“方才湖朱回来同我说,”柏溪目光闪烁,手上不自在拔完手上的小蛇,“卫夫人可能是被妖抓走的。”
闻言,褚垣眼神骤变,站直身体,刚转头要喊,湖朱便出现在他眼前,来人睡眼惺忪,攀这柱子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朝褚垣走来。
“我便知道,”湖朱又打了个哈欠,越过褚垣坐在石凳上,“父亲要寻我。”
“柏溪所言当真?”褚垣走过去,焦急地问道:“卫夫人当真是被妖掳走的?”
“何止,”湖朱转身挪了方向,后仰躺在石桌上,青竹趁机弹他脑门,湖朱吃痛捂着头,“嘶,我日前暗中探查过存放玉玺的商宝监库房,父亲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褚垣捂着头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几人见状立马围了上去,褚垣伸手抓着湖朱肩膀,眼白爬上血丝:“是妖......”
“是妖,”湖朱收起懒散作态,扶着褚垣严肃说道:“而且那妖刻意留下踪迹,就是为了让人发现。”
说道此处,湖朱神情变得担忧,语气中带着困惑:“父亲,如今你竟连这样明显的踪迹也无从探查了吗?”
“湖朱。”
青竹企图叫停他的疑问,但湖朱似乎忍受已久,说道:“我意识昏沉的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帝都对你做了什么?”
“别问了湖朱!”青竹将他托着褚垣的手推开低声呵斥,但湖朱看着神情越发痛苦的褚垣,忽然不依不挠起来。
“父亲,你为何甘愿困在皇城,”褚垣弯腰捂着脖子,扯着无形的镣铐,窒息感让他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湖朱推开青竹扳这他的肩膀,不断逼问:“又为何法力尽失!”
“别......”褚垣艰难抬起头,瞳孔猛然皱缩,语句支离破碎:“别......说了!”
更残漏尽时分,东方既白,檐角晕出淡青的轮廓,房内暖灯吹熄,湖朱坐在门口,望着柏溪在庭前练剑。
“你非要惹他生气。”青竹倚着柱子站在一旁,双臂抱胸,懒洋洋地说道。
“他终究是被所谓恩情绑住手脚,”湖朱看他一眼,伸直了腿盯着鞋尖说道:“甘愿做笼中困兽。”
“你又何尝不是?”青竹看着柏溪认真地神情,端着严肃将一招一式做得标准无误,“活久了总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的确是有趣,”湖朱脑袋一歪靠着柱子,打了个哈欠,“如今看来,那只妖刻意要将父亲引入局,被盗玉玺和与太子有关的死者,他留下踪迹却不曾想父亲已无力探查。”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青竹摸着下巴,说道:“汪府闹鬼这件事始终透露出不寻常。”
“为何?”
“倘若那妖意指殿下,为何要用闹鬼将观云台的道士也牵扯进来,”青竹说着顺势坐下,托腮看着眼前,“对他不算有利。”
湖朱努嘴苦思冥想,最终摇摇头:“没懂。”
“你那核桃大的脑子能想明白什么?”青竹嫌弃地瞥了眼。
“......”湖朱无从反驳,只好发问:“那如今作何打算?”
晨风带着一缕蜜色晨曦,吹动发梢,“紧盯那些道士,”青竹将碎发摁住说:“至于罗谷桐......”
又是一夜枯坐,彭宇起身点灯叫来下人为他更衣,还未开口,恍然间余光瞥见屏风后伫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什么人!”他往后一推,将桌上草纸扫落,“胆敢夜闯彭府!”
人影从清晰到模糊,缓步从屏风后走出来,逐渐看清来人的脸,彭宇的神情逐渐从慌张变为惊诧,他抬手指着对方,欲言又止。
那个人见状停在屏风前,拱手行礼,狡黠笑道:
“在下罗谷桐,特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