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抓住曼多的肩膀,使劲把他向后拉着,但他的手,仿佛是长在露珠脖子上的绳索,越拉越紧,眼看着露珠快要被勒死了,苍云急得大喊:“快点松手啊舅舅!我们要她的口供!不然怎么帮小灵报仇?”
“小灵”两个字钻进曼多的耳中,他似乎从狂乱中抽离出了一点,手上的力气松懈了下来。
一群士兵冲了进来,架起曼多退到一旁,然后又按住露珠,将她的双手翻到背后。
露珠无法动弹,剧烈地咳嗽着。当她看到法爱走进来,捡起碎掉的酒壶仔细检查的时候,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法爱闻了闻酒壶里残留的液体,笃定地说道:“是莨菪。大量的莨菪。”
苍云心急火燎地对那些架着曼多的士兵喊着:“快把他送到我祖母那儿!快!”
曼多被送走了,露珠也被押出帐篷。
不知何时,外面聚集了大批人马,士兵们举着火把,使得黑夜亮如白昼。吐贺真王子身跨一匹骏马,立于最前方,目光锐利如鹰,和周遭炽热的火焰相比,他那冷峻威严的面庞,更令人畏缩不前。
士兵披着坚硬盔甲,手持锋利武器,气势汹汹地站在帐篷对面,严阵以待。
而竺一禅一袭朴素的僧衣,站在人群之中,身型高挑瘦削,如同一棵挺拔的孤松傲然独立。他看着衣衫不整的露珠被押着在地上,不停地询问自己的孩子们在哪里,竺一禅神色复杂,悲喜难测。
法爱拿着酒壶走到吐贺真王子旁边,汇报道:“殿下,这就是令人发狂的毒药,人赃俱获,请殿下裁夺。”
吐贺真王子目不转睛地露珠,对她说道:“居然是你。我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逃过那么多双眼睛,搅得我军天翻地覆,原来只是一个暗女昌。”
苍云听到这个词,疑惑地皱起眉,看了看露珠,又看了看吐贺真。
吐贺真接着说道:“这些年,你在军营里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我看你无依无靠,士兵们也需要慰藉,便默许了你的存在。没想到,你居然被大魏收买,成了他们的细作,背叛了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
“不!我不是细作!我……”露珠哀嚎着。
还没等她说完,吐贺真王子就撇过头,对旁边的竺一禅说道:“高僧,请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竺一禅点点头,走到露珠面前,让士兵们先放开她。士兵犹豫着望向吐贺真,得到王子的首肯后,才把露珠的臂膀松开。露珠立马直起身,胡乱地整理衣服,把自己紧紧裹在外衣中,惊慌失措地向四周张望。
她的狼狈与无助,使竺一禅觉得自己像个居高临下的恶人,绕在手腕上的佛珠,微微颤动起来。
竺一禅和苍云对视了一眼,看到苍云信任的表情,他清醒过来,双手合掌于胸前,平静地对露珠说道:“女施主,你把孩子们教得很好。”
露珠全身一震,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竺一禅。
“他们都是诚实的孩子,不会撒谎。”竺一禅掏出吐贺真赐予的令牌,“我问了他们,有没有捡到过这个东西交给娘亲,他们都说没有。”
露珠张开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一个字都吐不出。
竺一禅接着说道:“殿下赐给我们令牌,让我们可以随意出入军营调查厉鬼。你不想我们查出真相,就偷了令牌,是吗?”
“我没有偷,是我捡到的!”露珠大喊道。
“那你捡到后,为什么不交给军营,还要藏起来呢?”竺一禅反问道,“你在军中那么久,难道不认得这个令牌吗?如果你不知道它的作用,那它只不过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铁制品,丢弃便罢,为什么还要藏在你箱子的最底层,生怕别人发现呢?”
“我……”露珠百口莫辩。
“这令牌,确实不是你偷的。我想,应该是在军营入口处,我与守卫缠斗之时,无意中掉出来的。”竺一禅淡淡说道,“那日,你给伤员送饭,遇到我们,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你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守卫突然发狂,造成了不小的动静,你被吸引到附近,注意到我丢失令牌,你就悄悄捡去藏了起来,对吗?”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除了令牌,我们还在你的帐篷里,还看到了其他东西。”
竺一禅说完后,几个士兵把露珠的箱子抬了出来,掀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从衣物中,掉出几个小瓶子。露珠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