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爱愣住了，然后面露尴尬，强撑着保持镇定，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苍云施主，我不是告诉过你吗？那个时候我出现了幻觉，幻觉而已。”

“那在你的幻觉里，嘉蓝是个什么人？”苍云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你为什么一边叫着那个名字，一边抓着我不放，还对我又搂又抱的？”

法爱如疾风般站起身，板起脸说道：“我都说了是幻觉，你为什么还要问来问去？”

苍云被他吓了一跳，从耳朵红到脖子，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

竺一禅望了她一眼，然后轻声对法爱说道：“师兄，苍云施主长期受幻觉困扰，她只是了解你的情况，参考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苍云用力地点点头。

法爱揉搓着双手，紧紧咬着腮帮子，片刻后，他低声对苍云表达了歉意，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吐贺真王子准备了隆重的上任仪式。

为表尊敬，吐贺真派了自己的亲信护卫来接法爱。那些护卫，各个年轻干练，气宇轩昂地骑着骏马，来到纥骨氏，引得柔然人层层围观，议论着小氏族里居然出了位大人物。

僧人们瞧见法爱受到如此庄重的礼待，激动不已。但是，还有一个人，比他们更激动。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苍云担心地问道。

彩香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径直冲到一个骑兵的马边，仰起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年轻的骑兵微微蹙眉。

“阿伏氏袭击我们的那天，你救了我。”彩香两眼放光，“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恐怕就被他们杀了。”

“噢……我想起来了。”骑兵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带着老人和小孩逃跑的姑娘。”

“那是我的祖母，和弟弟。”年轻的骑兵居然还记得自己，彩香欣喜若狂，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骑兵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苍云，然后向彩香问道：“那她呢？是你什么人？”

彩香愣了一下，眼神暗淡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说道：“姐姐。”

骑兵勒住缰绳，笑着说道：“吐贺真王子经常对我们说，纥骨氏的苍云是个神箭手，箭术远远超过我们，要我们向她讨教讨教，但我们都碍于颜面，不肯来。”

他打量着苍云，直到苍云皱起眉头，他才将目光收回，对彩香说道：“如果我知道，她还有个这么美丽动人的妹妹，我早就来你们营地了。”

彩香又羞又喜地抬起头，急切地说道：“你可以来啊，我姐姐人很好的，我几个舅舅的箭术也很好，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

骑兵笑逐言开，爽朗地说道：“在下桑吉，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彩香抿了抿嘴唇，面红耳赤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她。

“彩香姑娘，今日有事，不便多聊。你初来乍到，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桑吉调转马头，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

彩香痴痴地凝视着那个背影，脚都挪不动了，直到苍云从她背后冒了出来，她才回过神。

“来柔然后，头一次看到你这么开心。”苍云咂着嘴问道，“那个人是谁啊？”

面对苍云玩味的眼神，彩香低下头，含糊其辞地说道：“是恩人啦，之前从阿伏氏手中救过我的，能找到恩人，当然开心。”

“嗯……”苍云提高声音说道，“还是你好，我也救过人，但他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要是他能像你一样，这么热乎乎地对待自己的恩人，就好了。”

彩香轻轻踩了一脚苍云，埋着脸匆匆离开了。

旁边的竺一禅，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苍云，语调波澜不惊：“苍云施主说笑了，贫僧少言寡语，是因为苍云施主说太多了，贫僧根本插不上话。”

“可我想跟你说话。”

苍云像只兔子一样跳了过来，跟竺一禅一起，目送着在众人簇拥下离开的法爱，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庆幸你没当那个什么国师，要是做柔然的官，就得一直在柔然了，那还怎么带我去中原开开眼界？”

“你不也做了骄雾公主的侍卫？能离开这里？”竺一禅反问道。

苍云眼睛一亮，雀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做六公主的侍卫，你就和我去中原了？”

竺一禅避开苍云期待的目光，岔开了话题：“不再有人发狂，相关人员也解禁了，曹施主已经回商队了，他们准备离开柔然，你要去送送吗？”

“当然要！”苍云的思路立刻被打断，“幸好你提醒我了，要是没跟楼喜告别，我肯定要后悔死！”

她刚跑走几步，又折返回来，焦急地说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嘛，毕竟楼喜帮过我们呀！而且，我不想让曼多舅舅知道，我去过粟特商人那儿了，你陪我一起去，回头他问起来，我就说我们俩出去玩了，行不行？”

竺一禅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苍云施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