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苍云大早上就起来了,哈欠连天地制作着木箭。她先削尖木杆,再把箭头和箭羽系在上面,系紧后才发现,箭头的方向装反了,只好骂骂咧咧地拆了重来。
“累就歇会儿,别勉强自己。”竺一禅对她说道。
苍云放下手中的活儿,萎靡不振地说道:“昨天彩香跟我聊了一整夜,把我困死了。”
“一整夜?”
“是啊。”苍云又打了个哈欠,“一直在讲那个叫桑吉的,说救了她两次,要回报人家,准备什么谢礼、什么时候去、见面的时候说什么,哎呀,从天黑纠结到天亮。”
说罢,她递过来一个东西,问竺一禅吃不吃。
竺一禅垂眼一瞧,是楼喜送给她的石蜜,摇头拒绝。
“为什么?”苍云收回手,把石蜜塞进自己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特别甜,特别好吃,你们不能吃肉,也不能吃糖吗?”
“戒律中并无这条。”竺一禅轻轻拂去衣服上的灰尘,“众生视欲望为糖蜜,如飞蛾扑火,追逐不舍。而我们佛门弟子,应当克制诸欲,以证菩提。”
“听不懂。”苍云的嘴被石蜜塞得满满的。
这时,彩香端着一个小木盆,里面装着梳子、发带、香膏之类的。她脚步匆匆,朝河边赶去,她的眼睛比宝石还要亮,晨光洒落下来,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金光闪闪。
苍云咂了咂嘴,佩服地感叹道:“同样是一夜没睡,怎么能这么精神呢?”
竺一禅捧起一个老旧的碗,试图用热水,把又干又硬的饼子咽下去。
苍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犹豫着问道:“你为什么不跟你师兄一起走呢?或者让他给你安排个好的地方住住?”
竺一禅没有抬眼,只是放下碗,低声说道:“苍云施主是想让贫僧离开吗?毕竟我在营地里帮不上什么忙,还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让我这样的人待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
“我可没有这么想。”苍云不满地皱起脸,“是你自己这么想自己,还推到我身上,把我说得,跟那些满嘴都是好处的人一样。”
竺一禅咬了咬牙关,带着羞愧的神情向苍云道歉,但苍云没有说话。
他又悄悄地用余光瞅了一眼,发现苍云紧紧抿着嘴,摩搓着手中的箭杆,似乎非常的不开心。
竺一禅踌躇着,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所想诉说出来:“其实,师兄跟我提议过,但我拒绝了,他现在是柔然国师,官阶极高,到哪儿都有一群人跟着,我不喜欢那么多人,更不习惯被人伺候,我……我还是觉得在这里比较自在,希望苍云施主能允许我停留。”
“居然有人不喜欢热闹?”苍云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只觉得吵杂。”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吵闹声,其间夹杂着彩香委屈的声音。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赶了过去。
彩香在河边捡到一串项链,四处找主人。刚好,那个失主回来找,看到彩香手中的项链,便一口咬定是彩香偷的。
彩香再怎么解释都没用,那个柔然女人表示,她总是看到彩香偷偷摸摸打量着别人的首饰,一定是心痒了,就去偷别人的,占为己有。彩香都快气哭了,说自己才不稀罕这条项链,上面的宝石那么小、那么浑浊,送给她都不要。
听闻此言,柔然女子勃然大怒,要不是苍云及时赶到,彩香就要挨上好几个耳光子了。一群人拉扯了半天,柔然人想起纥骨氏有新国师罩着,东西确实也没丢,这才作罢。
下午的时候,央雪小姨看到一个母亲当众殴打女儿,就因为女儿拿了弟弟的玩具。
央雪小姨上前怒斥,说她不配为人母。但那位母亲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多管闲事,自己生不出孩子,就嫉妒人家儿女双全,一把年纪都不嫁人,估计就是生不出孩子,没男人要。
旁边一个面容猥琐的老男人,笑嘻嘻地凑了上来,说自己不介意央雪不能生孩子,拉着央雪的手臂不放,要讨她做老婆。曼多舅舅刚从小灵的坟上回来,看到有人欺负自己的妹妹,把那个男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谁拉都拉不开,引来了巡逻的士兵,以闹事之名带走了曼多。竺一禅去找法爱,这才把曼多救了出来。
刚消停了几天,鹿藏姥舅又被几个小孩欺负了,小孩们一边用石子砸他,一边笑他不男不女,大人们也没有制止小孩,骂鹿藏姥舅老不羞,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涂脂抹粉的,成天拿着跟针给自己缝花衣服,教坏小孩子。